終場的戲幕逐漸升起

客人們 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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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慶順利結束過後,『繪本』咖啡屋正式進入了開幕準備式。

看著一群人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的咖啡店,慕斯頭上頂著一個有三個牠那麼大的紙箱,心情非常複雜。

這一輪忙完之後,牠跟紫羅蘭就要被抓去「公審」了,之所以沒有就地處刑,是因為這間老闆加店員只有兩人一貓的咖啡店實在忙不過來,開幕的準備工作又多到誇張的地步,小草知道以後非常地於心不忍,就揪著空檔的時間衝過來幫忙了。

這一幫,也就沒有多餘的時間過來追問。

本來向日是要拒絕的,但是迫於小草的水亮大眼、慕斯明裡暗裡的威脅再加上現實的考量,夢世界的騎士團長畢竟是個優秀的俊傑,只猶豫了三秒就非常識時務的點頭了。

該慶幸嗎?

慕斯頂著箱子一邊慢吞吞的移動一邊神遊太虛。

其實牠是希望能瞞多久是多久,『這間咖啡店當初怎麼不蓋大一點啊……』這樣就可以拖更多時間了,這麼小家小氣的一家店,在眾人的聯手幫忙下肯定沒三兩下就會被搞定,到時候可就沒有藉口繼續拖延啦!

抱持著這樣的駝鳥心態,慕斯表面上還是很認真的在幫忙搬東西,但背地裡呢……除了飛的很慢外加常常擋在路中間之外,還常常會不小心的縮到旁邊變成裝飾品,直到被人喊了才回神,徹底的心不在焉。

粉紅色的不明飛行障礙物,有毛,短手,而且很擋路。

這就是紫羅蘭對今天的慕斯所能給予的最大評價。

「喂,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當路障的啊?」第三十五次撞到在天空發呆的毛球,紫羅蘭沒好氣的瞪了過去,接著就壓低了聲音:「想拖延時間也不能表現的這麼明顯吧,反正是遲早都要面對的東西,你就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的抬頭挺胸去面對嗎?」

『我只是團毛球,不是男子漢。』自暴自棄,慕斯陰鬱地別過頭。

對此,紫羅蘭投以了鄙視的一眼,抱著東西繞過了障礙物繼續忙碌去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毛球也不以為意,只是把頭上頂著的大箱子用極其緩慢的速度送到定位後,悠悠地飄到一邊去徹底的裝死,為了躲避眾人的視線牠還把自己縮小了三倍,儼然就是一個粉紅色的灰塵精靈。

當眾人再一次的發現慕斯時,縮小版的粉紅灰塵精靈正在被賽伊當作毛球追著玩,玩的是一個不亦樂乎……

「……真的有那麼抗拒嗎?」看著一臉放空被貓掌拍過來又拍過去的粉紅小毛團,紫羅蘭滿臉的黑線,「我這個當事人都不覺得怎麼樣了,怎麼你一個旁觀者反應這麼大?」

『這叫做大人的苦澀,妳不懂啦,』再次被撲飛,粉紅毛球在塞伊要撲上來將牠一口咬定的瞬間飛出一個S型閃避然後重新變大,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所以說妳還是個小鬼。』

老氣橫秋的口吻,逼得某人七竅生煙。

「這算哪們子的大人啊?這種大人我才不想懂!」紫羅蘭氣憤的說,在眾目睽睽下甩頭就走……到另一邊剛整理好的桌子坐下,上頭擺了幾個點心盒子,還有泡好的茶,她坐好之後,就像是要故意讓別人聽到似的,一邊打開點心盒子一邊大聲說道:「偷懶的人沒有點心吃,我要開動了!」

接著就毫不客氣的拿起叉子開始吃起來。

淡淡的奶油甜香跟巧克力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某團毛球幾乎是一秒就捨棄了牠滿臉的道貌岸然,用堪比光速的動作衝到了桌旁,不計形象地開始噴淚。

『啊啊啊居然有蛋糕!為什麼有?是慰勞品嗎?而且是巧克力的喔喔喔怎麼不早跟我說有點心啊!』沒形象地哭叫著,慕斯一個側滾翻就滾到桌子的另一頭,撈起一個盒子拆開,『喔喔這個居然是藍莓的!還有不同口味的嘛!』

「沒做事的人不準吃!」

『我有搬東西啊!你不能無視我的勞動成果!』而且如果早跟牠說整理完之後就有點心可以吃的話,牠才不會慢吞吞的咧!奇怪,這個盒子是什麼做的啊?以牠鼻子的靈敏度居然一直沒有聞到半點蛋糕的香氣!難道是特別訂製的盒子嗎?這只是個盒子啊居然這麼囂張!

慕斯大大悲憤了,對於自己居然這麼晚才察覺到蛋糕的存在感到十分懊惱,『還有其他口味嗎?有沒有草苺的?』

你還挑?

紫羅蘭一聽就想拍桌而起,只可惜這樣的舉動被一旁想打圓場的人給聯合制止了,小草是第一個跳出來的:「我、我這盒是草莓的,慕斯,我分你一半吧?」

『喔喔喔!曉搞懷素尼度五助豪~~』為了避免到手的點心被某人用沒工作不準吃的名義給搶走,慕斯飛快地將蛋糕塞滿了嘴,導致牠說起話來含糊不清。(翻譯:小草還是你對我最好。)

「放心,不會有人跟你搶的……你吃慢點……別噎到了……」小草跟著大家一起過來坐下,擔心的看著狼吞虎嚥的慕斯,手裡已經準備好茶水以防萬一了。

顯然無所不能的慕斯大大不會有噎到的問題,人都還沒全部坐下來牠就已經吞完了自己那一份,然後,一雙飽含著期待與渴望的目光立刻盯上了向日身前的盒子……

「……我對於甜食並不執著,」察覺到這樣的目光,剛招呼眾人一起過來坐下的向日非常大方的將自己那一份給推了出去,「若不嫌棄的話,請。」

『呀喝!』歡呼。

「幼稚鬼。」紫羅蘭傳達了更深的鄙視,手上的叉子更用力的往蛋糕叉去。

「事先聲明,向日歸向日,我是不會讓給你吃的。」店長表達了自己桌前蛋糕的所有權,猶如一隻張開翅膀捍衛小雞的母……呃、公鴿子。

「喵~?」這是賽伊,正端坐在店長大腿上賣萌。

「和、和平相處……」小草怯怯地說。

短暫的休息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進行著,除了紫羅蘭跟慕斯偶爾會互瞪幾眼之外,其餘一切良好,可以說是和樂融融,餐桌上的話題則是一堆漫無邊際的閒扯淡,除了咖啡店內的佈置該如何如何之外,就是跟校慶有關的事情。

一個字也沒有提到正題,每個人都很有默契的在等某團毛主動開口,可惜毛球打定了主意要拖延到底,半個小時過去了仍然在繼續鬼扯,最後還是紫羅蘭的耐心耗盡,自己跳出來攤牌才結束了這種鬼打牆的局面。

慕斯又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妳有必要自己跳上斷頭台嗎?慕斯哀怨的看過去,這真是枉費牠的一片苦心。

殺頭不過頭點地,何況現在又沒有要殺頭。抱持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豪情,紫羅蘭睨了回去,接著就用很平常的聲音說了起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聽起來是有點離奇,不過大家的接受度都很高,應該不用講解太久。」

聽到這樣的開場白,毛球的眉頭一皺,牠對那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形容感到不滿,『這才不是小事呢。』

「隨便啦,你可以不要嘟嘴嗎?」

『……』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堵,慕斯覺得自己實在很沒尊嚴,索性背過身去,賞了紫羅蘭一團毛屁股,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哼,人家是關心妳擔心妳耶,這什麼態度嘛,而且也要考慮一下小草的心情啊,我們家的小草可是很纖細的,跟妳這種粗枝大葉不一樣……是說沒有把老闆娘一起找來這點倒是做的不錯,不告訴她的話至少還可以保留一個避風港,也讓人有放鬆的機會,可是這麼急著要把這種事情公布出去到底是鬧哪樣啊?

難道牠真的老到跟年輕人有代溝了嗎?應該不至於吧,也不過就是年紀比人家多了幾個零……

慕斯悶悶不樂的想著,那團粉紅色的毛毛屁股充滿了一種陰鬱的喜感,這兩種完全不搭的氣氛混在一起,讓人不知道該安慰還是該笑。

紫羅蘭很爽快的無視了慕斯的這種沉默反擊,開始有條有理地跟眾人說明了自己的狀況。

她說的很流暢,為了能夠簡潔的進行說明,她不但打了草稿,昨天晚上還對著鏡子反覆練習了好幾次,拜這樣的練習所賜,她現在講起來一點難過委屈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有種像在背書的感覺。

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在紫羅蘭的背書模式下很快地交代完畢,當然,其中省略掉不少她自己覺得很丟臉的部份,只要是牽扯到「哭泣」的橋段她一個字都沒提,頂多就是用「情緒激動」這類的辭彙草草帶過。

「嗯,事情就是這樣子,怎麼樣?不是很複雜吧?」一口氣把上一集的故事大綱給說完,紫羅蘭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啊,早該這麼做了,一直把東西憋在心底真是不好受,說出來多暢快啊。

臉上帶著掃除了什麼的神情,紫羅蘭笑的很爽朗,跟一旁的暗黑毛球有著極大的反差,仔細看,毛球不知何時戴起了點燃有三根蠟燭的鐵架子,手上一個勁的在敲五吋釘,不知道在詛咒什麼……

「毛球,該你了。」

喥喥喥……這是敲釘子的聲音。

「欸,我說完了啊,接下來要換你來講講我們該怎麼處理後續。」

喥喥喥喥喥……還是敲釘子的聲音,顯然暗黑毛球還想拖戲,但是紫羅蘭可沒這麼好說話,只見她眼神一凝,低頭湊了過去悄聲說道:「再這樣拖下去,要是耽誤了做晚餐的時間,我們今天就只能一起吃便當叫外賣了,如果這樣也可以的話那你就繼續敲吧。」

咻!

這招大絕一放下去,慕斯果然立刻有了反應,整團毛豎地炸了開來,手上的小槌子很順勢的飛了出去──

「──真危險呢,慕斯先生,這是第二次了,」又是一次驚險萬分地將天外飛來的槌子擋在臉前,向日保持著她的高雅微笑,「槌子可不能亂扔啊。」

『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槌子很喜歡妳,才會每次都迫不及待的往妳身上衝,』把頭上帶著的三根蠟燭拿掉,慕斯一本正經地唬爛,『所謂相逢即是有緣,那根槌子乾脆就送給妳吧。』

「我應該說謝謝嗎?」向日失笑。

『不客氣。』

「好的,那我就收下了。」面對臉皮厚過牆的毛團,不管說什麼都沒用,向日很明白這點,低眉順目地將那把小槌子收了起來,抬頭就拋出了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笑容,什麼也不說,就只是一直對著慕斯微笑,再微笑……

……

………

『咳咳,那麼我現在就來說一下關於這個封印的事情……』默默地感受到一股涼意,慕斯摸摸鼻子決定不要再挑戰向日的底限……好吧,手太短只能假裝摸摸鼻子,唉,這個手短梗果然一路持續了整個系列,這叫牠情何以堪,呃,離題了。

總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牠知道向日的脾氣很好,容忍力也很高,只要不踩到她的地雷,那麼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而她的雷點很明顯,就是小草的心境──或者該說是整個夢世界──那是她所守護的地方,不容許有任何的危險。

牠越是想拖延,小草就越是緊張,因為她覺得會讓慕斯那麼不想說的事情,肯定是好嚴重好嚴重的……雖然的確是蠻嚴重啦,不過牠要是繼續悶聲不吭下去,那事情可能要變得更嚴重。

為了避免明天的頭條不會是什麼『路上驚見倒地毛團』,牠決定乖乖配合。

飄到了桌子的正中央,慕斯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說起。

『話說在前頭,我個人是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但是紫羅蘭認為人定勝天,所以……總之先給大家打個預防針,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希望各位都能心平氣和的接受結果──小草,可以嗎?』

「欸?」突然被點名,小草驚的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一時之間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她身上,這讓她覺得非常無所適從,倉皇之下只能匆匆點頭:「好、好的,我可以!」

聽起來不像是可以的樣子。

慕斯在心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根據罪魁禍首的說詞,紫羅蘭得到那份贈禮的時候,確實是有封印在的,也就是有好好的包裝起來,本來是要等紫羅蘭成長到一定程度後才有辦法打開……唔,到時候就是她自己決定要不要拆包裝了。』

很難得的在毛球狀況下正經起來,慕斯說的很慢,沉穩的不像團毛,跟剛才的牠有著巨大的反差,給人一種已經置換成人型模樣在跟大家對話的感覺。

『但是現在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包裝被打開了,』有些無奈的聲音,慕斯試著復述當時聽到的話,『世界上沒有牢不可破的封印,無論是什麼樣的門,只要有對應的鑰匙就能夠打開,紫羅蘭正好拿對了鑰匙……所以,蝴蝶結就被拆開了。』

說到這,向日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問:「蝴蝶結?」

『嗯,蝴蝶結,那傢伙是這麼說的,』慕斯沒好氣的回應,『嘴巴上說著是自己精心包裝過的禮物,結果那份封印卻跟蝴蝶結一樣的不牢靠,說不定根本就是隨手一拉就能扯掉的東西。』慕斯充滿怨氣的抱怨著。

對此,在座的人都苦笑的搖搖頭,只有向日進入了沉思。

沒有去注意向日所表現出來的與眾不同,慕斯繼續說了下去,『所謂的可以把時間拿回來的方法,就是去修補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壞掉的封印,這裡有很多難點,時間可以稍微推敲一下,但是封印的原形是什麼?是在哪裡被破壞的?還有,找到了之後該怎麼修……全都是大問題。』

慕斯深深嘆息。

『因為認知的不同,雖然我們在這裡著急,但那傢伙卻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所以頂多就只能知道這些了,要想從對方口中再套出什麼資訊大概是不可能的,』飄到飲料杯旁,慕斯含著吸管喝了幾口杯裡的冰涼水果茶,『我能說的就是這些,沒了。』

「……感覺有說跟沒說一樣啊,」紫羅蘭的心情有點沉重,畢竟是最切身的關係人,在聽完之後說不低落是騙人的,「沒有其他線索了嗎?」

『沒有。』秒答。

啊嗚……

紫羅蘭一個頹然前傾,下巴很不雅的靠在桌子上,「這樣叫人怎麼找嘛……」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難啊。

「先別那麼沮喪,我們從最簡單的項目開始做起如何?一步步進行下去,沒準會找到頭緒,」向日溫和地說著,身為一個管理了一整個騎士團的團長,她的聲音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柔和中帶著一定的說服力,「我們先從時間開始推起吧,封印大概是從什麼時候被破壞的呢?」

這個提問一出,每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慕斯身上看過去,看得牠剛喝進口裡的水果茶差點吞不下去。

『反正一個半月前就壞了,』為了避免自己被眼神洞穿,慕斯迅速地甩出了自己的回答,『我只能保證在過去你們那邊的時候還是正常的,再多的我就不敢說了。』

向日:「封印破壞之後,會有什麼明顯的徵狀嗎?」

『最明顯的就是睡眠量會逐漸增加,一直到身體完全適應才會恢復正常,』聳聳肩……噢,好吧,毛球也沒有肩膀,所以牠只是上下晃動了下,『這點我想紫羅蘭有深刻的體會。』

紫羅蘭這次把額頭也撞向了桌面,「什麼嘛,難怪我回來之後一直想睡,」本來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不習慣使用精神在夢世界移動的關係,結果……「根本就是這什麼見鬼的禮物害的嘛!」

「咦?紫羅蘭在這之前沒有這樣的情況?」小草有些疑惑的追問,「打從開學起,我在上課的時候就常常見妳在瞌睡呢,這難道不是從開學以後就開始的嗎?」

「呃……」無意間被小草拆台,紫羅蘭一臉尷尬的抬起頭,使出了一記漂亮的顧左右而言他:「啊,這間店裝潢的真不錯啊,我們剛講到哪啦?」

逃避話題是不道德的,但是在這樣的氣氛下也沒有人會去戳破紫羅蘭,只是用一副:我懂,妳什麼都不用解釋,所謂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除了小草的關切之外,眾人的眼神很明白的這麼寫,這讓紫羅蘭不得不更努力的研究起這間咖啡店的裝潢。

回到正題。

「所以,現在比較有可能的時間就是在過來我們那裡之後、回到這邊之前,」向日拿出紙筆在上頭畫了兩個端點,分別標註之後將其連成一條線,「慕斯先生,這個嗜睡現象,大約會在封印破開之後的第幾天開始發作?」

『唔……大概兩三天吧。』搖頭晃腦的,慕斯掐著指頭算了下。(不要懷疑,毛球也是有手指頭的,只是因為實在太不顯眼了所以大家都沒注意到而已。)

「兩三天,」向日筆記了下,「紫羅蘭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特別嗜睡的?」

「感覺好像是回來就開始了,從那邊回來之後我跟小草一起向學校請假了三天,那三天一直都好想睡,然後請假結束之後就是上課……嗯,好像一直持續到我背完睡美人台詞的那天,突然就正常了。」

「哪天?」

紫羅蘭說了日期,緊接著慕斯又補充了這種嗜睡狀況一般持續的時間,然後向日放下了筆,皺了皺眉。

「這樣看來,目前最可疑的時間點就是妳們回來的那一天,」她在直線中間圈了一個點,「一起想想吧,那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在嬤嬤的店裡留宿了一晚!」紫羅蘭率先說,得到了慕斯的點頭確認,至於小草……

「那個,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了,還躺在自己的床上……」那個時候的她還沒醒來,所以完全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對不起,幫不上忙……」

『嗯,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有吃到巧克力蛋糕。』

向日:「……」

紫羅蘭:「……」

『妳們幹麻這樣看我?我說的是事實啊!』這叫做緩解氣氛!緩解知不知道啊?真是不懂牠的用心良苦!毛球在心底悲憤的吶喊著。

「咳咳,總之,那天基本上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主要就是在休息,」紫羅蘭做出了這樣的總結,「所以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我們回來之後,而是還在那邊的時候!」

「這下範圍該說變大還是縮小呢,」向日不無嘆息地說,「有沒有可能是被虛空之流沖壞的?」虛空中有無限的可能,這也是一個思路。

但是這條路才剛出現就被某個當了一整天路障的毛團給掐斷。

『不可能,我的技術可是品質保證的,童叟無欺,絕對沒有問題!』開玩笑,真要說起在虛空飄流的經驗,牠頂多只輸給那三隻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眼睛,再來就是引發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某青年,剩下的……哼哼,牠要是自稱第二的話那就沒人會是第一了。

「自大狂。」紫羅蘭說出了對於這段發言的感想。

『請稱這個為自信。』不干示弱地昂起了頭,慕斯用根本看不到的鼻孔使勁哼了哼。

接下來又是一段的你問我答,短短的時間過去,眾人基本上是把整本第四集都給回憶完了,整理出幾個比較可疑的時間點之後,他們一個個地看過去,一個個討論,有從當事人眼光在看的,也有像小草這般完全用旁觀者角度在看的,就這樣,一條條疑點被劃掉,一道道猜測提出來。

最後,還有嫌疑的時間點就被壓縮到只剩下他們被拉進夜幕空間的這一段了。

「難道是因為我當時企圖阻止試練之門的開啟?」紫羅蘭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感覺,「可除了吃力之外,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既然是破除封印,那至少會有什麼東西崩斷的感應吧?就算沒有「啪」啦、「霹靂」啦的聲音,也不該是什麼現象都沒有的就打開了。

「店長?」聽到紫羅蘭的疑惑,向日很理所當然地將目光轉向坐在一旁撓貓頸子的店長,封印反應這類東西是屬於魔法的範疇,也就是說,那是屬於店長的領域,問他找答案是再好不過了。

店長畢竟跟隨在向日手底下很多年了,雖然只是在語尾標上一個問號而已,可他卻很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嗯,之前毛球也說過,無論是什麼封印,拿對了鑰匙就能打開,而既然是打開,那就勢必會出現特定的『現象』,也就是開門,」手上摸著黑貓柔順的皮毛,隨著這份撫摸,空氣中隱約可以聽見貓咪呼嚕呼嚕的聲音,「門打開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不管是哪一種,一定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分』。」

「『分』有無數種形式,可能是剝離、破裂、扭轉、重組……甚至可能是其中某一部分的崩潰,這都能構成『分』的條件,」牽扯到自己的專業,店長的口氣也難得正經起來,「從這一步出發,想想當時在夜幕空間裡有什麼是達成這些條件的,那個點,就會是我們要找的封印。」

語出,一片沉默,眾人開始絞盡腦汁地翻找翻找各自的回憶,在場的只有店長跟賽伊最悠哉,店長是因為當時整隻被塞在籠子裡,基本上啥都沒看到,至於賽伊……

算了吧,不管那時候的賽伊是不是擁有人的軀體,牠本質上就是隻貓,就算真的看到了什麼,也不會明白那代表著什麼意義,與其問牠這個不如拿逗貓棒跟牠玩比較實際,至少還能看到牠很萌的跑來跑去。

當店長說完這一長串之後,本來以為檯面上又要陷入一陣沉思了,可沒想到向日卻起身離座,走到後方櫃檯處翻找起來,每個人都不自覺的看了過去,想看出她要做什麼。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向日慢慢從櫃檯底下翻出一個長方形的木盒,看到這個盒子,店長愣了愣。

「妳要幹麻?怎麼突然把這個拿出來?」他驚訝的問,完全不懂向日的用意。

收在盒子裡面的是他們過來時所穿戴的衣物配件,當然,還有武器,之所以沒有送回夢世界,是因為向日跟小草說過在開幕時她跟店長會穿著那一身裝備進行「角色扮演」,為了迎接那天的來臨,她慎重其事地將穿過來的騎士團服跟武器全部收在盒子裡──就是她現在翻出來的這一盒。

店長知道盒子裡裝了什麼,才會表現得這麼驚訝。

現在又不是開幕的日子,特地把這盒子拿出來,難道……「妳要回去一趟嗎?」他只想得到這個可能。

「不是的,」向日搖搖頭,將手中的盒子隨意放在櫃檯上打開,從裡頭拿出了她的騎士配劍,「我懷疑,我可能知道封印是什麼了。」

她說,空氣中傳來一陣刀刃輕擦過鞘的金屬聲響,不該在這個世界裡出現的配劍被她抽了出了一小截,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妳知道了?』飄浮在半空中,慕斯問出了眾人心底的疑惑,『是這把劍?』

「不是,但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劍應該有跟封印接觸過,」她喀地一聲將劍回鞘,走出櫃檯回到大家都在的桌旁,沒有坐下,只是將劍柄朝店長遞了過去,「能感覺到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店長有一瞬間的楞,但兩人間的默契讓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只見他迅速伸手搭上了劍柄的末端。

淡淡地微光泛出,店長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吃力,半晌,他搖搖頭,身上的光芒隨之黯淡下去:「不行,這邊沒有足夠的能量供我調動,什麼也感應不到。」語畢,他將手收回來,重新放在已經在他腿上滿足地呼嚕的黑貓身上。

「嗯,那麼兩位呢?」點頭,向日轉手將配劍往桌上一放,幸好那些蛋糕點心都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桌上挪出了一些空位,「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妳是在懷疑,當初用劍射破暗影的時候,連帶破壞了封印嗎?』慕斯說著自己的猜測,略為思考後就認同地點點頭(其實只是上下晃動了下),『這聽起來挺有可能的,但是,記得妳那時只是很單純的扔過去,這封印再怎麼脆弱也不會到直接被戳破的地步吧……』又不是報紙。

「的確,我也不覺得那封印會這麼脆弱,所以我懷疑的不是劍。」

『不是劍?』「那是什麼?」「喵~?」

慕斯、紫羅蘭、湊熱鬧的賽伊同時出聲,小草則是認真的看著向日,期待著她的解答。

「既然是被當作禮物送給紫羅蘭的,那麼,我大膽的猜測,這個封印應該是一直被她放在身上的東西,只是沒人知道那是禮物,所以沒去在意罷了,」說到這,向日筆直地往紫羅蘭身上看過去,「妳還記得,妳當時解開了什麼嗎?」

解開什麼?

「我哪有……」哪有解開什麼,才剛想這樣反駁,紫羅蘭的臉立刻變得蒼白,因為她知道向日在說什麼了,「妳該不會是在說那個吧?」

「沒錯,看來妳想起來了。」

「怎麼可能!那只是個裝飾!」像是被踩到腳一樣,紫羅蘭整個人跳了起來,「那只是嬤嬤為了跟我開玩笑才綁上去的東西,而且我、我只是輕輕一拉而已,雖然也是解開,但是這個解開不該是那個解開啊!」

語無倫次地說著,紫羅蘭這話讓慕斯的臉沉了下來,至於小草……她還有些茫然。

「紫羅蘭,什麼這個那個的……妳在說什麼呀……」

『是蝴蝶結,』沉著臉,慕斯幾乎是一秒就理解了兩人的話中涵意,咬牙切齒的替小草解答,『居然真的是蝴蝶結,那個可惡的傢伙,到底有多喜歡捉弄別人啊?』本來以為所謂的包裝蝴蝶結只是個單純的形容詞,沒想到這居然是充滿暗示性的關鍵字!

慕斯有種被耍了的感覺,當真是滿腹怨懟無從發洩。

就算想跑去罵人,對方肯定只會故作無辜地說:「我早就已經跟你們說了,包裝會打開是因為蝴蝶結被拆掉的關係,是你們自己聽不出來的,怪我囉?」

為了避免自己在聽見這樣的答案後當場氣到腦中風,慕斯決定把這股怨恨利用詛咒稻草人發洩掉,想到就做,牠立刻紮起了一個新的稻草人,邊紮邊問:「既然已經知道封印長怎樣,那麼事情就往前邁進一大步了,那個蝴蝶結呢?」

語出,紫羅蘭跟向日都呆了一下,這個,那時之所以會把緞帶給解下來,純粹是為了能把她的出師鈴鐺綁在向日的劍上,方便向日把鈴鐺給射進魔女的結界裡,然後她的鈴鐺順利地破壞了結界,劍插在賽依所在的棺材上,接著魔女生氣的把劍拔下來──

「──啊啊啊!!」突然,紫羅蘭拍桌站起發出了大叫,「原來是她幹的!」

她想起了魔女生氣地將鈴鐺從劍上扯下來的畫面,那條緞帶在魔女的狠力拉扯下斷成了兩截!所以說破壞封印的其實不是她自己,而是魔女?

「天啊,怎麼會這樣……」垮下肩,紫羅蘭欲哭無淚,她現在很完美的體驗到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當初她如果不拿那條緞帶去綁鈴鐺的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嗚嗚,「千金難買早知道啊……」她發出了哀鳴。

看見紫羅蘭這麼沮喪的樣子,小草很自然地安慰過去,雖然她還沒有完全弄懂,但是能讓人這麼沮喪的事情總歸是不好的,「那個,總會有辦法的,至少我們現在知道該找什麼東西了呀,對不對?」

「嗯,說的也是,」跟一開始的毫無頭緒比起來,現在可以說是大有進展了,紫羅蘭一抹臉上的陰霾,瞬間振作起來,「仔細想想,現在只要把那斷掉的蝴蝶結找回來,再重新修好就可以了,前進了好大一步啊!」

『是啊,不過妳記得斷掉的蝴蝶結掉在哪了嗎?』手上繼續紮著稻草人,慕斯沒好氣的說,『那可不是什麼容易去的地方。』難怪那傢伙當初一直說這不是可行的方法,現在牠總算是弄懂到底哪裡不可行了。

「不就掉在那個夜幕空間裡嗎?」紫羅蘭愣愣的回答,然後除了小草之外,其他人全部凝重地看著她,這讓她有種很不妙的預感,「怎麼了,哪裡說錯了嗎……」

「……那個時候,妳在比較遠一點的地方,所以沒有看到吧……」遲疑了半晌,向日看慕斯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將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其實,在我們試著把賽依給拉出來之後,那條斷成兩節的緞帶就跟著裂隙魔女一起掉進試煉之門裡了……」

轟。

這是紫羅蘭的腦袋爆炸的聲音。

試煉之門。

對於這個名詞,在場的人都不陌生,曾經進去過的幾個就不用說了,至於剩下那些沒去過的人也都有看過,而每個人對於這扇門的感想就是: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至少不是可以輕鬆以對的東西。

「不是吧……」紫羅蘭虛弱的抱頭哀鳴,「怎麼會掉下去呢?這下子要我怎麼把東西弄回來啊……」

她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時間而已,怎麼就這麼難?

慕斯在這個時候飄了起來,牠的飲料已經喝完了,於是就飄到流理台開始洗起空杯子來,『幸還是不幸呢,知道蝴蝶結掉下去,剛才只有八成把握的猜測現在變成十成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慕斯說的很平淡,『如果不是蘊含著特別力量,也不是被人給挾帶進去的話,普通物品是不會被試煉之門接受的。』

就好比向日的配劍,當時那把劍明明插在魔女的腳下,明明都跟著一起陷下去了,最後卻沒有掉進門裡,而是被「吐」了出來。

語出,紫羅蘭哀的更大聲了。

天要亡我,這是此時閃過她腦海的四個大字。

「慕斯,我們不能進去找嗎?」小草怯怯地說,「就像上次大家一起進去紫羅蘭的那扇門一樣,我們能不能也找到那扇門,然後一起下去找?」

小草是這麼想的,雖然一跳下去就必須接受考驗,但既然能通過一次那就能通過第二次,只要通過試練就可以在裡頭行動了,就跟上次在紫羅蘭的門裡一樣,感覺不會太難。

慕斯手上的杯子差點摔破。

大家一起下去?這是什麼異想天開的點子?牠不贊同的想著,為了避免直接駁回會讓小草難過,牠只好迂迴地試著讓她知難而退:『就算這樣,也得先找到門口啊,那扇門在魔女掉下去之後就關起來了,連門都沒有,該怎麼下去?』

「噢……」這次換小草沮喪的低下頭,而紫羅蘭靠過去安慰她。

「沒關係啦,其實這樣子也不壞,只是需要習慣一下而已,」有些言不由衷地,紫羅蘭說,「反正,不管怎樣我都不是一個人嘛,呵呵……」最後的呵呵聲笑得非常勉強,無論是誰來聽都能聽出這是苦笑。

慕斯不知道該說什麼,小草也是,只見她嘴巴張了張,似乎有話想說,卻在最後選擇了沉默地低下頭。

在這個瞬間,店長跟向日幾乎是同時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胸口上,他們兩人是從小草的心底誕生的,當小草的情緒出現比較大的波動時,自然會首當其衝,尤其以接受了部分心力的店長最為明顯,那是種悶悶的情緒,裡頭帶了點難過跟……慶幸?

「嗯?」怎麼會是慶幸呢?

店長困惑地歪歪頭,對於此時感應到的心緒頗為不解,對此,他下意識地往向日的方向看了一眼,卻得到了一個「什麼也別說」的眼神。

模糊中,他好像抓到了什麼,有種只能意會的念頭一閃而逝,這瞬間他彷彿明白了這份心情的由來,於是他對著向日點點頭,默不作聲,將一切的發言都交給她。

沒辦法,他說話太直又不懂得遮掩,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說向日是小草心中的勇氣,那麼,店長大概就是小草心底的那股孩子氣吧,或者要說是任性也可以。

因為這樣,他才會三番兩次直接衝撞了魔女,完全不考慮後果地衝上去,幸好還有個向日在他上頭制約著,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沒有其他打開的方法嗎?」向日看著從流理台飄回來的毛球,「門只是關上,並沒有消失,那麼只要再將它打開就可以了吧。」

『要打開其實很簡單,但是也很難,』像是知道向日會這麼問,慕斯沒有太大的反應,『第一個方法,最簡單的,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等裡頭的人通過試煉之後門就會自己打開了,很簡單吧。』

「簡單個鬼,誰知道那個巫婆什麼時候會出來……」紫羅蘭小聲嘟嚷著,顯然她也知道這所謂最簡單的方法有多不靠譜,加上慕斯在帶著她從夢世界跳躍回來時也有稍微提到,她們那位師傅並不認為小巫婆有辦法通過試煉,所以才一直沒有前去考核,直到小巫婆真的做錯了太多,才無可奈何地打開試煉之門。

美其名是考試,實際上是要把人給關禁閉,而且這一關搞不好就是永遠,從各種方面來說都是夠殘酷的了。

『那還有第二種方法,有點難度,就是去找那傢伙開門,』癟癟嘴,慕斯在說「那傢伙」三個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音,『為了不讓妳們產生過多的期待,在這裡要事先聲明,對方自始至終都不覺得這份禮物有哪裡不妥,所以這個拜託的成功率可想而知。』

紫羅蘭更沮喪了。

「你就不能提點可行的嗎?」一直講這種看起來很有希望實際上根本沒戲的話,根本就是在打擊人心嘛。

『好吧,那最後一種,』飄回自己的原位坐好,慕斯長嘆一口氣,『去找個神來幫妳開,然後一切就皆大歡喜了。』又是一個有說跟沒說一樣的辦法,聽完之後,紫羅蘭的表情直接垮了下來,現在換她想釘稻草人了。

「結果現在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去拜託那傢伙嗎?」苦惱的抱著頭,紫羅蘭的臉上寫著千百個不願意,這種感覺就像是要跑去拜託小偷把偷走的東西還來一樣,先不提成功率,光是想就已經夠彆扭的了。

餐桌上一陣唉聲歎氣。

只有兩個人的眼睛像是看見一線曙光般的亮了起來。

「如果只是要找『神』的話,我們身邊不就有一個嗎?」向日輕輕地說,嘴上掛著淺笑,除了店長之外,其他人聽見這話都錯愕不已地看著她。

「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指著小草。

………

……

欸?

 6-1_開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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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找對鑰匙,門,就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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