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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有著控制人心的力量

而『名字』 就是最短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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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是小草!

紫羅蘭驚訝不已的看著眼前這個跟小草一模一樣的女孩,在激動之下,她沒有想太多的直接衝上前去一把搭住對方的肩膀,「小草?妳是小草對吧?」

「……小草?」被紫羅蘭突然的舉動給嚇到,女孩看起來有些無措,「我、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是這一帶的園丁,只管花,不管草的……」

她不是那個意思!

有些氣結地跺了跺腳,紫羅蘭開口就想繼續追問,但她才剛要問出口就被人給拉開了。

「等等,紫羅蘭,」是慕斯,他制止了紫羅蘭想繼續問下去的舉動,「她不是小草,雖然很像,但不是。」搖搖頭,慕斯的語氣中帶了某種程度的失望,神情複雜。

不是?

聽到這句否定,紫羅蘭愣了一下,「可是…這麼像……」她再次盯緊了眼前的女孩,對方臉上呈現出的那種茫然的驚怯,把自己縮起來的害怕方式跟動作……這些全都跟她所知的小草一模一樣啊,這麼像的兩個人……「妳真的不是小草嗎?」

聞言,女孩迅速搖頭,整個人貼著牆壁攤坐在地上,如果她身後沒有那堵牆的話,她肯定還會繼續往後退。

「紫羅蘭,妳嚇壞她了,」拉回紫羅蘭搭著女孩的手,慕斯對女孩露出了歉然的笑,「抱歉,我們認錯人了,妳長得跟我們一個失散的同伴很像,我們很擔心那個同伴所以才會這麼激動,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會……沒什麼……」女孩弱弱的說,雖然嘴巴上講沒事,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一副有什麼的樣子,給人種驚魂未定的感覺,「那我、我可以繼續照顧花了嗎……?」

「請。」溫和地微笑著,慕斯順道把紫羅蘭往後帶開,在兩人退開一段距離之後,那女孩的神情才漸漸放鬆下來,雖然還是有點怕怕的樣子,眼神也不時地會往他們的方向偷覷一下,但至少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

在確定紫羅蘭跟慕斯不會再突然跑過來拉住她以後,女孩跪起身子開始努力把地上那些被剛才的風吹得東倒西歪的盆栽給一個個扶正,先仔細地拿起小圓鍬把漏出來的土給補回去後,才小心地把盆栽們靠牆重新擺好。

小小的身影繼續忙碌起來,在盆栽全部擺回原處之後,她從小推車下方的箱子拿出另一朵花跟空盆栽,舉起小圓鍬進行下一盆的『移植』。

看著這些動作,紫羅蘭的腦袋再次進入了混亂狀態。

她的視線在慕斯跟女孩之間晃來晃去,啞口無言。

眼前這個女孩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反應都是小草沒錯啊,而且還越看越像,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慕斯,那真的不是……?」

「不是,」斬釘截鐵,慕斯非常肯定的搖頭,伸手比了比頭頂,「妳再看仔細一點,看她的耳朵。」

耳朵?

「什麼耳朵……」看著慕斯,紫羅蘭不是很明白將視線轉回那個在地上忙碌著的女孩身上,然後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手還很沒禮貌的指了過去。

因為那孩子的頭上,除了淡白的髮絲之外什麼都沒有。

「真的,她沒有耳朵!」真的不是小草。

這聲驚呼引起了那女孩的注意,她本來就一直在偷偷注意著慕斯跟紫羅蘭了,所以在紫羅蘭說話的同時,她也轉了過去,正巧看到對方一臉訝異地指著她的頭頂,這讓她有些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頭。

「那個,耳朵怎麼了嗎?」

呃、糟糕。

「啊哈哈,沒什麼啦沒什麼,」一秒收回自己指著人的手,紫羅蘭的神情有些尷尬,「不要太介意啊哈哈哈……」

「嗯……耳朵啊,如果妳是說耳朵帽子的話,我是有的,只是收起來了,」女孩說,接著就放下手中的小圓鍬,伸手往自己身上的小背包掏了掏,「喏,妳看,我的耳朵帽子。」從小背包裡拉出了一個白色耳朵造型的帽子,她放到頭上比了一下。

「……妳還真的有啊?」瞪著那個可愛的白色耳朵,紫羅蘭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複雜,除了是驚訝對方真的拿出耳朵帽子之外,也是因為……對方在戴上那頂帽子之後,整個人又更像小草了。

「有啊,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是其他地方來的所以不知道吧?在我們這裡,除了貴族以外,凡是女孩兒進入村莊都要戴一頂耳朵帽子的,」煞有其事地說,女孩很認真的看著紫羅蘭,「不戴的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會在頭上長出耳朵來喔,」口氣凝重,女孩的面容十分嚴肅的補充,「而且還是驢耳朵,很可怕對不對?」

驢……?

在聽完女孩這番話之後,紫羅蘭下意識地想像了下自己頭上長出驢耳朵的模樣,不想還好,一想像下去,她只覺得自己似乎連眼神都快死了。

「……那真是有夠可怕的。」一秒把自己的想像畫面給打掉,紫羅蘭淚目的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喜歡頭上戴著的這頂貓耳朵了,至少這頂戴起來比驢子美觀很多。

小草,妳到底畫出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雙眼放空,紫羅蘭望著遠方在心底吐出了無聲的詢問,而在這時,慕斯微笑著提出了質疑:「真的會長出耳朵嗎?」

「會喔,是真的!」用力點頭,「我看過的!好可怕呢!」

「這樣啊……驢耳朵是嗎?但是妳剛才一直都沒有戴帽子,也沒有長耳朵啊。」

「那是因為……」語氣頓了頓,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她默默把耳朵帽子給收回去,然後抬手將剛才被風吹掉的大兜帽給拉上,低頭,「那是因為,這裡已經不算是『村莊』了,就算不戴耳朵帽子就進來,也不會長耳朵的。」

所謂的村莊,是要有一群人們生活在裡頭才能算是一個村莊,像這樣已經沒有人煙存在的地方,就算擁有再多的房子跟街道,也不過是普通的空城而已。

空城,是不能被稱為「村」的,頂多只能在這銀白的霜雪之下沉眠、腐朽,直到最後留下一個畫在地圖上的名字供人回憶──又或者什麼也沒留下的被遺忘。

「旅人小姐很幸運喔,過來的時候剛好戴著可愛的帽子呢,」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像是要轉移話題般,女孩很快地說起其他的事,「不然要是長出了驢耳朵,就只能去王都找神官想辦法了。」

用帶了點輕快的口吻講述道,女孩將小背包給扣好,接著轉身過去繼續擺弄那些盆栽,在這同時,慕斯跟紫羅蘭很有默契的對望了一眼,因為他們聽到了一個可能有用的情報,或者說,一個可疑的地點。

王都。

總覺得跑去他們世界的人會跟這個地方有關係。

紫羅蘭握緊水晶再次閉上雙眼。

水晶靜靜地泛出了光華,在淡淡的紫光之中,她看到了一座建立在浮空島上的巨大城堡,城門口有著全副武裝的警衛,幾個穿著相同白色騎士袍的人在通報之後匆匆地進了城門,在艾米的細心提醒下,她認出了那些人的衣服,或者說,衣服的袖子。

袖口上的紋飾跟徽記,跟穿過小草心口的那隻手一模一樣。

找到了。

心喜地睜開眼,紫羅蘭對慕斯露出了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的第一個笑顏。

「那個,王都那邊是做什麼的呢?在什麼地方啊?」假裝隨意地提問起,紫羅蘭很努力地把自己的急切給隱藏起來免得又嚇到人,「還有神官,為什麼長了耳朵就要找他們才行?」

聽見這樣的問句,女孩再次回頭。

「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她好奇的看著兩人,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王都就是有王族在的地方啊,我們現在能夠生活在這片大地上,都是因為有偉大的王族們在幫大家努力祈禱的關係!而神官就是很厲害很厲害,懂很多事情的人!」

她認真地說著,可愛的聲音在冰風中流瀉,像是很久沒有人跟她說話一樣,她非常開心的抓住這個可以說話的機會,仔細的跟慕斯還有紫羅蘭講解起來。

女孩詳盡的解說讓兩人初步理解了這個世界的運作。

首先,他們明白這裡是個藉由王族的「祈禱」來維持運作的國度,只要王族能夠持續並穩定地獻上「祈禱」,那麼世界就會安定,並且風調雨順,而現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現象,正是因為王族的數量銳減導致能夠獻上「祈禱」的人變少了才造成的。

聽說,那些被保護在深宮中的王族們不僅是誕下的子嗣減少,甚至還出現了早夭的現象,而就在不久之前,王國僅存的唯一的王位繼承人也變成了花朵。

「卜術師說,我們的世界已經被放棄了,正在步入死亡,」平淡地說著,女孩的神情跟語氣都沒有什麼惶恐的感覺,好像她現在正在說的不是有關世界末日的話題,「王族們很努力的在拖延世界結束的時間,不過……」

話音消了下去,儘管後面的話沒有講全,但是聽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

「你們不怕嗎?」紫羅蘭有些不解的看著女孩臉上的平靜,「當世界真的結束的時候,不會想逃嗎?」

「這個嘛……為什麼要怕呢?」聽著紫羅蘭的疑問,現在換女孩滿臉不懂了,「這裡是供我們立足的世界、讓我們得以誕生的地方,就算即將結束,也還是養育我們的母親,跟母親一起走到盡頭這種事並不是什麼值得害怕的事情,也沒有必要逃啊。」

女孩說的很理所當然,眼神裡透著單純,這讓紫羅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對方的語氣聽來,她真的覺得跟世界共存亡很『沒什麼』,而且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感覺與其說是接受現實,倒不如說是從來沒想過關於要逃要怕這種事,這種反應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但紫羅蘭臨時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有問題憋在心裡是很難過的,所以紫羅蘭立刻側過頭看向慕斯想問他有沒有覺得哪裏奇怪,但慕斯並沒有回應她的視線,只是保持淡淡的微笑繼續詢問下去:

「王都,在哪裡呢?」

「王都嗎?很好找的喔,每天一到晚上的時候天空就會升起一道光芒,那是王族的祈禱所變成的光,只要朝著光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王都了,」處理完地上的盆栽,女孩站起身子伸手指著天空,「雖然現在的光芒變得很微弱,但在夜空中還是能看見的,算算時間,大概再過一下就會出現了吧,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要去王都嗎?」

「嗯,」肯定的點頭,慕斯順著女孩的手指望向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我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必須要去……」歪著頭,女孩收回了指著天空的手,思忖了片刻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捶了下掌心,「啊!對喔,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要早點回去才行,不然會跟著這裡一起被結束掉的,那樣就太糟糕了。」

蒼白著一張臉說道,她緊張的看向慕斯跟紫羅蘭,眼底滿是擔心,「你們去王都找神官吧,神官一定知道讓你們回去的辦法!」

感受到這份擔憂,紫羅蘭心底的違和感更重了,當然,她並不是在排斥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反而有種貼近的窩心感,只是……她總覺得這個跟小草長得很像的女孩,好像缺少了點什麼,而且這個『什麼』,是只要身為人就應該會有的與生俱來的東西。

「妳──」開口想問個清楚,但她的話才剛要吐出來就被截下。

「──你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比較快抵達王都嗎?」把手按在紫羅蘭的肩上,慕斯微微按壓的力道像是在暗示她不要多說一樣,「我們想儘快過去。」

「快一點啊……」拄著下巴,女孩認真的低頭沉思起來,趁著這段小小的空檔,紫羅蘭正好一個眼刀丟出,施展起眼神交流必殺技。

幹麻不讓我說話啊?她瞇著眼睛瞪過去。

素昧平生的,有些話少說為妙,不然只會讓人覺得妳很怪。慕斯瞇著眼睛瞪回去。

你說誰怪啊?有問題就要問!憋著算什麼?紫羅蘭抗議。

問題這種東西也要看人問的,我們才跟這孩子認識不到半小時,陌生人就該有陌生人的樣子不要問太多!慕斯非常不客氣的將這份抗議駁回。

啪滋、啪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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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隱約傳出了電光交錯的劈啪響,兩方都不干示弱的越瞪越近,就在他們已經瞪到連額頭都快碰在一起時,那個女孩抬頭了。

「我仔細想過了,如果要從這裡到王都的話,最快的方法就是搭趕集的便車!」她說,然後有點愣怔地看著瞬間從瞪視狀態恢復成笑臉盈盈的兩人,「……你們剛剛在幹麻?」

糟糕,還是被看到了嗎?紫羅蘭心底尷尬的笑了兩下,忍不住瞥了慕斯一眼:都是你!不專業!

怪我喔?慕斯沒好氣的瞥回去,看著女孩不斷投遞過來的疑惑視線,他硬著頭皮搬出了老套的藉口:「……其實,我們剛剛在玩瞪眼睛的比賽,誰瞪得比較久就贏了。」

聽到這曾經用過一次的藉口,紫羅蘭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又是瞪眼睛比賽?就不能換個有創意點的嗎?而且這個她第一集就用過了耶!想到這,紫羅蘭差點要跳起來大喊這是赤裸裸的嫖竊,但是在她跳起來之前,那個女孩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視線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後,問道:

「所以這是瞪眼睛比賽?那你們兩個誰贏了呀?」

語出,紫羅蘭跟慕斯都愣住了,因為這句話就跟當初小草的反應一模一樣,這讓兩人不約而同的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那份視線讓女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懷疑那上頭是不是長出了驢耳朵還什麼的。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她頭上沒有驢耳朵啊。

「沒什麼,」有些勉強的笑了下,慕斯很快地將浮上心頭的那抹複雜給壓下去,「妳剛剛說趕集的便車?那是什麼?」

「我們這兒每個月都會有一次趕集,趕集就是可以讓大家進行各種買賣的活動,裡頭會出現很多很多東西……欸……」講到這,她有些乾笑著搔搔頭,「那個,現在是沒有以前那麼多了啦……不過還是有不少就是了,這個月的趕集日在五天後,所以這附近有準備要去賣東西的人家都會在這一兩天內出發,要去王都的話,趁著這時候搭便車是最快的了。」

「呃,等等,聽妳的說法……你們在王都趕集嗎?」聽著女孩的話,紫羅蘭有點困惑,因為她不太能想像王都裡頭出現市場的樣子。

「不是喔不是喔,怎麼會在王都裡呢,」卯起來搖頭,女孩立刻澄清,「只是在距離王都最近的一個城鎮舉辦而已,除了趕集之外還可以讓人瞻仰王城的面貌,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搭上便車到了那裡之後,只要再走上一段路就會到王都了。」

「嗯~~」恍然大悟,紫羅蘭對於這個城市好奇起來,「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很大很熱鬧的地方,」女孩非常燦爛的回答,眼底有著嚮往,「那裡是王城山腳下的大樹上的唯一的小鎮,風景很漂亮喔!」

聽到這番話,慕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是紫羅蘭再次呆掉了。

「……不好意思,妳剛剛是說……大樹上?」蓋在樹上的城鎮?

「是啊,在樹上,有什麼問題嗎?」

………

……

「沒有。」傻笑,她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現在不管這個世界再出現什麼奇妙的設定都嚇不了她了啊哈哈哈!

努力給自己進行心理建設,紫羅蘭有點不平衡的看著身邊那個毫無反應的傢伙,逼緊聲音問了過去:「你一點都不驚訝嗎?在樹上的城鎮耶!」樹上!

「不驚訝啊,有什麼好驚訝的,我還見過蓋在天上的呢,」淡定的回答道,活的夠久夠長就是有這個好處,真要說起來他見過的東西大概比紫羅蘭走過的路還多,「哼哼,妳還太淺了,小鬼。」得意。

得意個屁!不要叫她小鬼!

紫羅蘭反射性地就想嗆回去,但是話到了喉頭就被她硬生生吞下去,畢竟眼前還有個頂著小草相貌的孩子在,她必須保持氣質跟形象,冷靜啊紫羅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呼呼呼……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呀?」

「沒!」用力眨眨眼,紫羅蘭裝得一臉無辜,而看到這眨眼的動作,女孩十分開心的拍起手來。

「啊!旅人小姐眨眼了,妳輸掉了!」她笑道,「旅人先生一勝!」

「咦?」呆,「什麼東西?」

「瞪眼睛的比賽,承讓。」

假裝沒看到紫羅蘭的一臉慘澹跟哀傷,慕斯抬手比出勝利的手勢,臉上笑得非常陽光,相對於這份陽光,紫羅蘭只覺得自己更鬱悶了,因為如果眼前這個是真的小草的話,剛才肯定會假裝沒看到她眨眼的……

……嗚、這個不是小草!這個不是小草啦!

在腦內滿地打滾,紫羅蘭的心底發出了如此悲呼,順便再噴出幾個不雅的噴嚏,聽到這幾聲噴嚏,女孩先是盯著紫羅蘭身上的皮草,接著拉高袖子感受了下周遭的氣溫……然後她飛快地將拉起的袖子給放下。

「哎呀!真是的,」搓磨著手臂,女孩打了個哆嗦,「沒注意到兩位身上穿得不多,還一直站在外頭說話呢,真糟糕,我們先找個能擋風的屋子進去吧?幸運的話,也許還能升個火什麼的,那樣很快就會溫暖起來了喔!」

話說完,女孩立刻將小推車上的東西給收拾好,推著車把手就往其中一間空屋走去,「不必顧慮屋主的問題,畢竟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只要能好好地恭敬地使用的話,原本的主人也不會生氣的。」

她這麼說,將小推車停靠在一個屋子的門口,推開房門之後迴身對紫羅蘭他們招手,「進來吧。」

「好的,那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

「什麼嘛,你才沒跟人家客氣過呢,剛剛還土匪了一件皮草來著……」小聲嘀咕著,紫羅蘭睨了身旁的人一眼,揉了揉鼻子,「打擾──哈啾!」

「說人壞話就是會這樣,活該。」

「我只是說事實而已。」才不是什麼壞話呢!

「妳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說什麼呢!」居然說她不可愛,「你這沒眼光的!」

「我哪裡沒眼──」

「──兩位不進來嗎?」湊到門板邊,女孩不是很明白的看著兩人又開始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啊,難道是剛剛那場比賽的第二回合開始了?」三戰兩勝制?

「呃……」尷尬,怎麼又被撞見了呢?紫羅蘭僵硬地扯出微笑,因為一時想不到其他理由的關係,只好乾脆的順著對方的話走,「對啊,第二回合開始了喔,啊哈哈哈……」

「那這次是誰贏呀?」女孩天真的問道。

「誰贏啊……」慕斯沉吟了下,緊接著非常突兀的在紫羅蘭耳邊大力拍手,啪的一聲嚇得某人反射性的閉上了眼,「好,這次也是我贏了。」

「喔喔!旅人先生兩勝!」聽到這樣的宣言,女孩單純的鼓掌起來,這舉動差點讓紫羅蘭的臉直接黑掉。

「你…你!」重新睜眼,紫羅蘭不敢置信的瞪著慕斯,「你居然用這種小人手段!太卑鄙了吧!」

「什麼話,我可是光明正大拍手的,」對於卑鄙這兩個字頗不以為然,慕斯推著紫羅蘭進門,「心胸寬大點,老是計較這種小地方的話會長不大的喔。」

「最好是啦!」

「啊,旅人小姐別這樣嘛,萬一真的長不大怎麼辦?」

「……拜託妳不要跟著附和啦……」垂淚,紫羅蘭看著女孩一臉正色的將房門給帶上,心底除了無奈加無力之外,還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悲傷感。

然後只聽『喀』的一聲,門關上了。

女孩在屋內點起了小小的照明,一盞精巧可愛的古銅樹枝蠋台被她拿在手上,台上有雞蛋狀的蠟燭在燃燒著,溫暖的氣息盪漾在空氣中。

「那麼,有關趕集的事情,能請妳再說清楚一點嗎?這位……呃……」停下話,慕斯有些遲疑的看著女孩,「不好意思,都打擾妳這麼久了卻沒有做自我介紹,我是慕斯,這一位是紫羅蘭,請問該怎麼稱呼妳呢?」

「……稱呼?」歪歪頭,女孩將週遭的燭台也點上之後回到桌邊,將手中的燭火放到桌上後,她眨著一雙大眼看著慕斯,笑著坐了下來,「什麼稱呼?我是園丁呀。」

「呃,不是問妳是做什麼的啦,」失笑,紫羅蘭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把有些凍僵的手湊到蠟燭的火光旁取暖,「我們是想問妳的名字,該怎麼叫妳才好呢?」

「嗯,我不是很懂耶,」抓抓頭,女孩的表情有些困擾,「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我是園丁,大家都是這麼叫的,所以旅人先生跟旅人小姐也這樣叫就可以了呀,名字什麼的……那是什麼呀?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該說重要嗎,這個……」被女孩這麼反問,紫羅蘭瞬間詞窮起來,「名字就是名字啊,它可以代表一個人,而園丁這個只是職稱而已,跟名字還是不太一樣的。」

「代表一個人啊……那有哪裡不同嗎?一樣都是稱呼啊,」有些茫然的看著紫羅蘭跟慕斯,女孩說,「在我們這兒,大家都是這樣的,園丁就叫園丁,牧羊人就叫牧羊人,獵戶就叫獵戶,名字什麼的,沒有那種東西喔!」

咦?沒有?

「等一下,所以你們全都沒有名字?」

「嗯,沒有,」女孩認真的搖頭,「所以,這個名字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她很單純的問道,語出,紫羅蘭跟慕斯面面相覷。

外頭吹起了陣陣冷風,幾股冰冷從窗戶的縫隙竄了進來,將周遭的燭火吹得左右搖晃。

 

而就在這個時候,距離村子有段距離的雪地,一抹奇異的波動從慕斯跟紫羅蘭兩人掉進這個世界的地方擴散開來,本來什麼都沒有的空景逐漸扭曲、旋轉,最後在那旋轉的軸心中,一根小孩子的手指頭伸了出來。

伴隨著空氣撕扯的聲音。

「嗯哼~找到了~」愉悅的輕笑聲傳出,那根指頭隨著這個笑聲開始移動,像在切割什麼似的在空中橫拉出一條直線,接著,一雙帶著白手套的手撐開了這條橫線,空間被硬生生地拉了開來,然後一個手持小洋傘穿著華麗的小女孩就這樣從裂縫中跳出。

「做的好,賽伊~」她如此稱讚道,看著那個被撐開的空間裂縫,她將手中的傘給闔起,隨手塞到裂隙中卡著,「好啦,不用撐著門了,有我替你卡著呢,出來吧!」

她說,臉上漾起了可愛的笑容,而後只見一個男人從縫隙中跨出,在男人完全著地之後,女孩滿意的點點頭,看了看四周後,她伸手進自己掛在肘間的小包包裡開始掏找著,那是個掛滿精緻裝飾的提包,體積大概連一本書都裝不下,但女孩卻從裡頭抽出了另一把洋傘。

「咳嗯,好!」從小包包裡拿出洋傘,女孩按下了傘的自動開關『嘣』地撐開它,在她撐開傘的同時,那道被切開的空間裂縫迅速地關閉了,本來卡在那裡的傘瞬間被裂隙吞沒,看到空間關起,男人驚訝地「啊」了一聲。

「別擔心,賽伊~我們多的是方法回去呢~」安撫地拍了拍那人,女孩低頭看向腳下的銀白雪地,上頭有兩道足跡延伸而去,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腳印,她的微笑更深了,「呵呵,果然是掉在這裡……」

「嗚嗯?」男人困惑的蹲下來,順著女孩的視線看著那些腳印,一雙翠綠的美麗貓眼滿是不解與好奇。

「呼呼呼,好賽伊,現在跟你說太多你也搞不懂的,以後再跟你說喔~」像在哄小孩般,女孩戳了戳男人的臉頰,接著就再次伸手進包包裡翻找,「現在呢,還有其他事情要先處理下才行,首先嘛……嘿!找到──嘖,拿錯了!」

皺眉看著自己從包包裡掏出的棒棒糖,女孩嘟嚷了下,「算了,既然都拿出來了,那就吃掉好了,」咬開包裝,女孩將棒棒糖咬在嘴上,繼續探手在小包包裡翻動,「奇怪,記得在這附近啊,怎麼不見了……啊有了有了!」這下不會錯了!

咬著糖果,她很篤定的將抓到的東西拿出來。

那是一個有著細緻雕刻紋飾的放大鏡,把手上頭綁著蝴蝶結,蝴蝶結的尾巴還掛著十字架墜子。

「好,有這個就行了……賽伊!不可以玩雪,手套會濕掉的,而且那個地方是有別人踩過了,很髒耶,」要玩也要玩乾淨的啊!真是,「先伸出你的手讓我看看。」

「嗚嗯?」停下堆雪球的動作,男人很乖巧的把手伸出去,「……手?」

「對對對,這個就是手,你又記住一個單字了,真棒!」聽到賽伊說出手這個字,女孩非常開心,將對方的手套拉掉之後拿著放大鏡湊了過去,「哼哼,就看看你這個身體能提供什麼情報來吧~」

「情…報……?」

「對,情報喔,曾經在這個世界生活過的身體會告訴我們很多東西的,」專注地透過手中的放大鏡看著賽伊的手,女孩的微笑有些變質,給人種危險的味道,「既然決定要玩遊戲了,總要先知道遊戲規則才好玩嘛~你說是不是呢?賽~伊~呵呵、哈哈哈哈……」

她說,那聲聲的嬌俏笑語悠悠地散播在冰風之中。

週遭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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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望有著支配人心的力量

而『想要』這個念頭 就是所有慾望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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